熬药的人用青竹竹条和竹叶编了张软床,就吊在两颗粗壮的青竹中间,脸上盖着本书睡得正香。
药罐里微微翻滚的药汤,飘散的苦药香气,随柴火晃动的暖意,以及竹林中飒然而过的微风……
林中宁静,随那苦药不知何故飘散出一股安详的气氛,让人四肢舒畅。
一条黄毛土狗眯着眼睛躺倒在那三块石头的“药炉”旁,两耳朵半耷半立,看着像它也昏昏欲睡,但那微动的耳毛和那眼缝里精光四射的小眼珠子,显出它很警觉。
一只雪白的小蝴蝶悄悄地飞入林中,在“药炉”底下那撮青草上轻轻地翩跹。突地黄毛土狗的嘴巴动了一下,小蝴蝶不见了,它舔了舔舌头,仍旧眯着眼懒洋洋地躺在那里。
竹床上的人仍在睡觉,林中微风徐来,始终清凉,阳光渐渐暗去,慢慢林中便有了些凉意。
“汪!汪汪汪!汪汪!”突然那只黄毛土狗翻身站起,对着竹床上的人一阵狂吠。
“嗯?哦……”只听啪嗒一声,那人脸上的书本跌了下来,他动弹了一下,迷迷糊糊地看着头顶沙沙作响的青竹叶,过了一会儿才小小地打了个哈欠,“时辰到了?”
黄毛土狗扑到他竹床边缘,努力露出一个狗笑,奋力摇着尾巴,发出呜呜的声音。
从竹床上起来的人一身灰袍,袖角上做了补丁的地方也微微有了破损,但依然洗得很干净,晒得松软,不见什么褶皱,若非脸色白中透黄,若是他眉间多几分挺秀之气,这人勉强也算得上八分的翩翩佳公子。可惜此人浑身软骨,既昏且庸,连走路都有三分摸不着东南西北,显是睡得太多。